转眼休整月余,天气渐渐转凉已到丰收之时。
这些日,据红袖、红烛秘报,念恩日日外出,先从冠甲处挑选士兵一百,又从冠臣处挑选士兵二百,从待补军中选士七百,也未送至武训处而是在庄外空地日夜操练。
这日午后,我们八姐妹齐聚书房。
老爷道:“崖州三大悍匪今已去其二!昨日我亲自书写呈文向省城报捷,料想不日便有回文。今儿叫你们过来,乃议一议接下来如何剿灭回子队马跃溪之事.”
念恩在旁问:“美娘专伺情报搜集,可有结果了?”
我点头:“老爷容禀,贱妾已搜集足够情报。这马跃溪本是辽东巨匪,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他是个回子,在辽东时便拉起一支同族队伍,清廷几次剿灭皆不得战果,最后还是动用八旗精锐,苦战半年才将其赶出辽东,他落脚崖州也不过二三年。此人刁钻狡猾,贪财好色,如今将本营设在水尾镇,其势力范围有南四平与尖草铺两处大集,据情报,水尾镇目前驻兵两千,南四平驻兵一千,尖草铺驻兵一千五,皆配备西洋长枪、土炮。”
老爷闭目细听,问:“其军饷来源如何?”
我忙回:“马跃溪三成军饷靠三处集镇税收所得,三成军饷靠贩卖人口,另三成则靠劫掠、绑票、贩卖烟土。”
念恩问:“他手下可有良将?”
我回:“马跃溪手下有几位炮手,但不足提及,唯有一位大将兼军师,此人姓林,名元盛。据闻是清廷末期落地秀才,颇有学问,只因无钱打点故而屡试不中,后因得罪当地财主,被诬告坐牢,恰逢马跃溪偷袭府衙,故投奔他入了匪道,听闻此人足智多谋颇有才略。”
此时,老爷摆手,我等禁声,只听他道:“三打慧觉寺、踏平刁家镇!我与崖州管代之职更近一步!现如今仅剩马跃溪这一股,我恨不能弹指间令其灰飞烟灭!我意已定!令,宝芳、美娘、九妹、茹趣、香卿各率所部剿灭马跃溪!宝芳为主将,美娘为副将,其余听令。五日内作战谋划,半月内动兵!另,婉宁、佳敏、囡缘及善友、锦双、耀先留在庄内护卫本营!”
我们齐齐应:“诺!”
众人散去,我与宝芳、九妹等齐聚锦绣阁谋划作战直至深夜。
翌日,我梳洗毕,伺候老爷用过早膳,回至自家院内正品茗,红袖密报:“二奶奶,听闻内卫队代统之职已有人选。”
我听了忙放下茶盏问:“何人?”
她道:“蒋继兴!”
我思前想后,疑惑:“蒋继兴?此何人?怎未听过?”
她回:“据闻是从待补军中挑选的新人,三十出头,其貌不扬,只是身体似有残疾,不能人事……”
我听罢冷笑:“真是瘸驴找破磨!那小贼子便是不男不女,找个不能人事的,正好一副!”
我略沉思片刻,吩咐:“今夜定更,你派人偷偷把他带到这里,若是不从,即刻绑来!”
红袖应了声,转身而去。
白日间与宝芳等商议作战谋划,又从军需处调拨枪械炮弹,又吩咐各自兵头整顿军马,直忙到傍晚,伺候老爷用晚膳,回报作战谋划,他吩咐囡缘、佳敏陪宿,我回至院中,刚坐定便命红烛准备数根金条用托盘盛放,上盖红布。
不多时,红袖进来悄声道:“二奶奶,蒋继兴带到。”
我忙吩咐:“你与红烛门外设岗。”
片刻领入一人,个头不高,三十出头,面白无须,鼠目蒜鼻,果然其貌不扬,他站在面前,两眼乱转但却气定神闲并不慌张。
我也不说话,端茶浅尝,半晌缓缓问:“你便是蒋继兴?”
他微微躬身:“回二奶奶,小人便是蒋继兴。”
我冷哼:“你怎知我是二奶奶?”
他回:“来时未曾有人告知,只是进院时看匾额上写着『锦绣』二字,料想是您的府邸,进门来,见您风采神姿更认定了!”
我冷笑:“好个伶牙俐齿!既知道是我的府邸,你可知答错一字,轻则断去手足!重则刨心挖肺!”
他也不慌,身子躬得更低:“小人虽是待补军出身,但早听闻二奶奶您的手段,试想军中又有哪人不知?小人只知在您面前实话实答,您让小人做什么,不问缘由,照做便是!”
听他这番话,我心中欢喜,面色依旧冷峻,问:“我听闻念恩提拔你为代统,可有此事?”
他点头:“回二奶奶,确有此事,昨儿刚定下。”
我问:“代统可统领内卫队,你又有何本事胜此重任?”
他回:“小人略知兵法,在老家时筹建保安队,出任队长,颇懂训练……”
我冷笑打断:“小小村中保安队怎能与民国正规军相提并论?你这也算『略知兵法』?”
他低头回:“二奶奶说得是,除此外,小人因早年受伤,不能人事,或许这也是念恩主子看重之处。”
我点头:“念恩身体残疾,全庄上下皆知,若说你俩相同之处,便是此事。你刚刚说,我让你做什么,不问缘由,照做便是,可是真心话?”
他忙回:“若非真心,天打雷劈!”
“好!”我狠狠道:“若是我现在让你去取念恩人头,你可做得!”
他听了浑身一颤,片刻,突然道:“小人这便去!”言罢,转身要走。
我冷冷喝:“站住!回来!”他复又在面前站好。
我瞪着他厉声问:“你已心生胆怯,却为何口不应心!”
他慌忙跪下:“二奶奶既已看透,怎会不知小人若不应,则死在眼前!只有应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不言语,继续喝茶,半晌才缓缓道:“你平生最喜何物?”
他愣了愣,回:“黄金、银洋!”
我伸手掀起身旁托盘红布,里面整齐码放数根金条,随手拿起两根扔在他面前:“拿着,二奶奶赏你的!”
他伸手将金条收入怀中:“小人万谢二奶奶!”
我问:“念恩许你月奉多少?”
他回:“每月银洋一百。”
我道:“自今日起,从我月奉中拨出银洋二百予你,此事机密,不可泄露!”
他回:“小人万谢二奶奶!”
我瞪着他,一字一句:“你需牢记二奶奶对你之恩,日后用到你时,『不问缘由,照做便是』,若有半点犹疑,我把你撕碎嚼烂!”
他忙应:“小人不敢!”
我摆手:“去吧!”他站起,躬身退出。
半月后,我与宝芳、九妹、茹趣、香卿五队人马启程。
大军出庄,加速急行,七日后,临近尖草铺。
这尖草铺比邻官道,四周由洪水冲击而成,地势平坦,长有一人多高茂盛芦苇蒿草,其间两条土路通向集镇,兵峰临近,土路皆被乱石杂物堵塞,集镇外堆砌泥墙掩体,往来士兵巡逻。
宝芳传令扎营,龙、凤、狮三队一字排开,麒麟、狻猊两队错后。
定更后,大家齐聚宝芳主帐,商讨军机。
宝芳问:“妹妹们可有良策?”
九妹道:“按事先作战谋划,麒麟、狻猊二队先用炮火覆盖,而后二位姐姐与我三路并进,突击入镇!”
正说到此,忽闻外面旗帜啪啪作响,刮起西北风。
我心中一动,粉面含笑,嘴角微翘。宝芳见了笑问:“妹妹可是有妙计?”
我点头:“攻打刁家镇石头城时,我用火攻烧了个天昏地暗。方才观察地形,尖草铺四周皆是茂盛芦苇蒿草,现又刮起西北顺风,我们何不连夜放起一把大火?用火攻既省下炮弹又可将兵损减至最低!”
九妹听了眼睛一亮,赞:“姐姐好计!”
宝芳即刻传令,龙、凤、狮三队各选一百士兵,一字排开,携带硝磺火种,顺风点火!
军令如山,三队兵头纷纷准备,不多时便点起熊熊烈火!
风借火势,火借风威,犹如一条火龙直扑尖草铺!
过火之处,噼啪作响,好似万马千军!
烈火在前为先锋,全军在后,缓缓跟随。
烧至一更天,风势更甚,火舌已覆盖泥墙掩体,狂风将点点星火刮入镇中,犹如雨点,只听尖草铺内惨叫连连,人喊马嘶,众多房舍已被引燃!
宝芳传令:“麒麟、狻猊就地架起火炮,全力开火!”
“咚!咚!咚!……轰!轰!……”火炮齐开,惊天动地!
轰了一波,并无动静,尖草铺已成一片火海!
宝芳再传令:“龙队居中,凤队左翼,狮队右翼,扇形包围,若遇抵抗,就地还击!”
直至来在泥墙前,只见泥墙开裂竟被烧化了,稍稍一推便成片倾倒,更有百具焦尸,想是火势来得太快,不及撤离便被烤死。
三更天,全军攻入集镇,未遇抵抗未放一枪,此时风势转弱。
宝芳传令:“全军分作两半,一半灭火,一半搜集敌军。”
到天明,火势完全扑灭,尖草铺内房屋瓦舍损毁过半,共擒获降兵五百,仅逃脱几十,余下皆被烧死,百姓亦有死伤。
在镇中大宅内,缴获战利,银洋十余箱、金条十余根、银块千两、未开封长、短枪百余,另有枪弹数十箱。
宝芳道:“出榜安民,房舍损毁者补偿银洋二十,家有伤亡者补偿银洋五十,其余战利装车连同俘虏押解回庄报捷。”
我与九妹等听令行事,直忙到傍晚。
晚间在大宅内摆下庆功宴,宝芳居中,我们侧陪。
宝芳道:“幸有美娘妙计,尖草铺一战颇为顺利,接下来便是南四平。这南四平地势险要,集镇处于高坡之上,居高临下,若是强攻恐战损颇多。”
香卿笑:“二姐早有谋划,咱们只需四面围困,截断水道,不需几日便可令其不战而降。”
宝芳点头:“我意,在尖草铺休整几日,而后合围南四平。”
三日后,定更天,全军开拔加速急行,原本两日路程只一晚便兵临南四平。
远远望去,平原之上凸起一高坡,集镇位于坡上,一条小河自东向西从坡下流过。
正向前行进,两侧杂草树丛渐渐茂盛,只中间留出一条窄路,宝芳龙队在最前,我其次,九妹在我之后,茹趣、香卿压在最后。
我骑在马上,边缓缓前行,心中暗道:这里地势险恶,若是两旁埋有伏兵……
正想到此,突然,前方枪声大作!
“啪啪……”两侧伏兵尽出,举枪射击。
内军八队皆为精锐,久经战阵,饶是如此,初时也慌乱起来,幸好各队兵头打起呼哨,喝令士兵,随即压住阵脚。
我速传令:“全队下马,用马匹作掩护,就地还击!”
“啪啪……”枪声密集,互有伤亡。
突然,后方浓烟滚滚,杂草、树木皆被点燃!
我心里一惊,暗道:不好!需知茹趣、香卿二队皆是炮车,在此狭窄路段调头不易!若敌用火攻,则道路堵塞非全军覆没不可!
正这时,一匹快马冲至近前,马上正是麒麟队兵头吕维熙,他大喊:“二奶奶!大事不妙!炮车两侧起火!”
我尖声喊:“献州、大勋!速率两队人马左右护卫炮车!从两侧突入树林寻敌歼灭!维熙!回去告诉茹趣、香卿二位主子即刻调转车头速撤!”
众人领命而去,此时前面宝芳传令:“全军下马,突入树林,近战搏斗,驱散敌军!”
一时间军士们跳下战马,手持短枪,马刀出鞘,钻入林内。
“啪啪……啪啪……”枪声大作,喊杀之声不绝于耳,战斗十分惨烈。
我亦下马钻入树林,红烛、红袖左右护卫,只见人影晃动,灰衣士兵探头缩脑隐藏树后,我三人举枪射击,顿时有人倒下。
直杀到晌午,敌军退却,宝芳速传令后撤,来至平坦地带扎营,清点战损,死伤七百余,另有五台炮车被毁!
主帐内,众姐妹围坐,宝芳叹气:“尖草铺一战太过顺利,我等轻敌,才致此败,回庄后,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我在旁劝慰:“姐姐不必气馁。只未想到那林元盛如此刁钻狡猾,咱们用火攻烧了尖草铺,他却用火攻还之!不过也好,算是领教一二,南四平之战务必谨慎!”
九妹点头:“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只需小心谨慎,料林元盛再玩不出什么花样!到时拿住此贼,挖心破肚!誓必报仇!”
宝芳随即传令:“全军警戒,就地休整。”
入夜,大家用过晚饭,正商议谋划,忽帐门一开,龙队兵头叶胜楠进来躬身道:“禀大奶奶,念恩来了。”
众人听得一愣,宝芳自语:“他来做什么?……”
帐门大开处,念恩最前,身后左右六名精壮士兵紧紧护卫。
只见他一身宝蓝色军装,马靴锃亮,头戴军帽,腰间挎枪,身后披着大红斗篷,那六名近卫刀切一般身高,也都是崭新军装,右臂上系大红丝带。
念恩满面严肃,来至近前高声道:“宝芳等!跪接老爷口谕!”
宝芳听了,忙率我们众姐妹来至近前,单膝跪地道:“贱妾等接谕!”
他大声道:“尖草铺一战,大获全胜,我心甚喜!理应命你等再接再厉剿灭悍匪,但因急事,故,面见念恩之时,急速撤兵回庄!”
宝芳听罢与我们齐声应:“诺!谨遵老爷口谕!”
传谕毕,念恩道:“起来说话。”
我们站起,宝芳急问:“念恩兄弟,庄上出了何事?怎如此急?”
他道:“督军大人派于德水来庄,即日陪伴老爷入省城授勋崖州管代之职!”
我们听了大喜,宝芳笑:“此大喜事!可为何急令我等撤军?”
他道:“因督军大人一再嘱托,老爷入省授勋时必带你们八人,故需急速撤兵!”
宝芳点头,传令:“全军开拔!速撤回庄!”
九天路程,仅用五日便回庄内。
闻叶居内,宝芳为首,我们齐刷刷跪在老爷面前,宝芳将战败经过详述。
他听罢,叹气:“尖草铺之战全胜,我接捷报深感欣慰!谁知南四平却吃了败仗!……”
念恩道:“老爷,赏罚不明难以服众!不如按家法略施『水刑』以儆效尤!……”
我们在旁听了心中暗恨,虽说南四平吃了败仗,但尖草铺却大胜,顶多算是功过相抵!
念恩不分青红,只抓住战败一事不放,还要给我们用水刑,可见其心思恶毒!
老爷摆手:“罢了!……罢了!……功过相抵,无需多言,都起来吧。”
我们听了心存感激,齐声应:“万谢老爷天恩!”
老爷望着我们道:“如今急务乃带你们去省城授勋、授职!我梦寐以求,崖州管代之职已近在咫尺!今日你们可休整歇息,明日一早便启程。另,这几日于德水一直在庄上,我安排他在阅美斋行乐休息,虽有囡缘、佳敏陪侍,但他念念不忘宝芳与美娘,你二人速回各院梳洗打扮赶往阅美斋侍奉。”
我与宝芳同声应:“诺!”
众人散去,我回锦绣阁香薰沐浴,梳洗打扮,而后同宝芳来至阅美斋,于德水见我俩如同见了亲娘,三人床上乱作一团。
次日清晨,侍奉老爷用过早膳,众人一身戎装,老爷精神焕发英姿飒爽,他坐骑宝马『万里一线红』居首,左边念恩,右边于德水,我们八姐妹各骑彪龙驹紧紧环绕,最后八队兵头骑花斑大青马在后跟随,每位兵头背后挎着锦盒,内装各色奇珍异宝。
出庄上官道向东南疾驰,半日后来至双岔路口,老爷忽勒住马,抬手用马鞭一指,大笑:“想当初咱们走岔路,被凶僧了忘劫道勒索,现如今慧觉寺已灰飞烟灭!这一路之上再无阻挡!真快哉!”
我们齐声应:“此皆老爷英明所致!区区毛匪怎敢再犯天威!”
他仰天长笑:“今日再走岔路,在黑台子打尖,如今黑台子是九妹、婉宁治下,我还要视察一番!”
她俩闻听忙应:“恭请老爷视察!我等头前带路!”言罢越马前行,众人紧紧跟随。
行至傍晚,入驻黑台子,此处原本历经炮火,现如今却丝毫不见断壁残垣,又新增许多房屋瓦舍,街道宽阔,干净整洁。
老爷得意对身旁于德水道:“于兄,此集镇你还看得过眼?”
于德水媚笑:“街道整洁,买卖林立,一片繁荣,丝毫不见历经战火之状!两位姨奶奶治理有方!治理有方!”
老爷听了开心大笑,随即入驻镇中心大宅院,此处亦是九妹、婉宁经常下榻之地。
次日早起,继续赶路直至省城。
入城,未在官驿落脚,于德水直接引我们至督军府,众兵头自有人领入他处歇息,老爷只带我们与念恩。
来至后院,早有人通报,督军徐北山亲自降阶相迎,只见在他身后站定一人,中等身材,面白如玉,弯月眉,桃花眼,鼻直口方,留着两撇黑胡,一身宝蓝军装军裤,马靴油亮,腰挎东洋短枪,肩章上三星两杠中将军衔,此人便是赤马管代大人,沈晓楼。
这沈晓楼来历非浅,原是北平军政府中少壮派代表人物,十七岁留洋日本,毕业于日本著名早稻田陆军学院,精通西洋兵法。
回国后被授予中将军衔,任北平丰台卫戍军司令,仅因与大总统政见不和遭到排挤被贬,虽如此,但他人脉深厚,刚到本省便做了赤马管代,一两年间横扫州内几股悍匪,手下部队训练有素,异常强悍。
沈晓楼是“京官放任”故而被督军高看一眼,再加他军政两界朋友众多,因此更得器重,被徐北山视作心腹。
“元堂老弟!你可来啦!哈哈……”徐北山大笑相迎。
于德水退下,老爷急忙紧走两步单膝下跪高喝:“卑职崖州行营经略杨公左参见督军大人!”
我们亦跪在老爷身后齐声喝:“督军大人万福!”
“哈哈……快快请起!快快请起!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多礼!”说着,双手相搀。
我们起身,徐北山为老爷引荐:“元堂,来,这位是你同级同僚,赤马管代沈晓楼沈大人!你俩多亲多近!”
老爷听罢忙抱拳:“沈兄一向可好,小弟有礼!”
晓楼忙还礼:“常听闻杨兄英名!今日一见如故!不虚此行!”
徐北山左手拉着老爷,右手挎着晓楼,迈步进厅,我们亦在后跟随。
宾主落座,徐北山用手点指:“宝芳!面前列队!”
宝芳听了,娇喝一声:“诺!遵督军大人口谕,列队!”
顿时,我们齐刷刷走出军姿正步,在前面排列整齐。
徐北山笑:“速撤去面纱,让沈大人欣赏一二!”
我们听令除去面纱露出真容,晓楼见了先是一愣,随即目光在我们粉面上一一扫过,赞:“果然名不虚传!个个天姿国色美艳无双!”
徐北山道:“晓楼可知这八位女将?”
他回:“卑职在赤马亦有耳闻,崖州杨家有八位巾帼女英,不但容貌俊美且运筹帷幄上阵杀敌强过男子,今日一见,真非同凡响!”
徐北山凑近他低声浅笑:“老弟!除此外,那床笫间香肉赤膊厮杀之技更是不凡!你若不见识一番等同白来一趟!哈哈……”
老爷在旁听了,面色微红,笑:“大人言过了,不过是些山村野妇,难登大雅!”
晓楼目光在我粉面上略停顿,问:“我素闻八美中,有位二姨足智多谋,临阵杀伐决断犹如诸葛在世,可是这位?”
我听了,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卑职美娘参见大人!坊间传闻不足为信,卑职不过是代主行事罢了!”
他点头赞:“应对有度!不卑不亢!果真不是凡人女子!”
徐北山笑:“元堂此来需多多盘桓几日,就住在我府上,三日后召开盛大授勋宴会,届时省中各部大员齐齐到场,共同鉴证你升任崖州管代!”
老爷忙应:“卑职何德何能受此重任!万谢大人!”随即伸手,念恩忙掏出礼单交予他,老爷双手奉上。
徐北山接过,略翻看,两眼发亮,笑:“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多礼?收了!”
众人又闲聊几句,徐北山安排仆人引领我们歇息。
督军府内果然楼宇众多,房屋瓦舍更不计其数,仆人在前引领,来至一院前,我抬头看,牌匾上三个苍劲大字“清韵斋”。
入院,中央一座三层阁楼,两旁各有两座二层秀楼,老爷下榻在主楼,我们八姐妹各住秀楼。
安顿好,仆人进来,手中托盘,上面放着几张纸片,只听他道:“几位奶奶,这是督军府出入证,凭此物可进出督军府,因几位奶奶及老爷要在府中住几日,因此提供。请务必保管好,临别时需如数返还。”
言罢,放下出去。
我拿起一张看看,只见上面写着『出入凭证』下面盖有督军府内务章。
不多时热水备下,我们侍奉老爷沐浴。
自始至终未见老曹,我唤过一仆人问:“怎不见老曹?”
那人回:“天亮时老曹便到后厨监办酒席,直忙到现在。”
临近傍晚,先有人引领老爷与念恩见督军,说是有事相商,而后又有仆人送来东洋珠花,说是从马来西亚国进口,用珍贵玳瑁、珊瑚雕刻,督军大人特别送来几十枚。
宝芳带众姐妹挑选珠花,我无心挑选,只坐在堂前独自品茶。
忽然,门外人影闪动,一人手端托盘,盘中放茶,他先是微微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这才躬身进入。细看,却是老曹!
我笑问:“老曹一向可好?”
未想,他并不理会,来至近前轻轻把托盘放在桌上,掀开盖碗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字!
我顿警觉,忙低头看,只见他写:二更天,有财胡同十三号。
写完,他迅速擦掉,躬身退出。
老曹行事诡异,其中必有缘故!我心中明了,也不说话,面色自然,依旧品茶。
不多时,前面传晚膳,我们姐妹打扮一番,换上旗袍随仆人引领入席。
老爷、念恩已在座。席间热闹,徐北山、晓楼、老爷,对影三人,把酒言欢,将近一更天才散了,徐北山便要从我们姐妹里择选几个侍寝。
我听闻,忙低头,生怕被选上,好在他已有七八分醉意,用手胡乱一指,选了茹趣、佳敏二人。
选罢,他对晓楼笑:“老弟也择选几位如何?……”
老爷在旁听了,满脸尴尬,低头无语。
我亦心惊,却听晓楼笑:“大人美意,卑职心领,只因还要回府,内人翘首以盼,若独自在外作乐恐愧对于她。”
徐北山听了哈哈大笑:“老弟痴情!却少了许多乐趣!更枉费了这众多佳丽的年华!哈哈……也罢!也罢!”
老爷在旁问:“沈兄不在大人府上留宿?”
晓楼笑:“督军大人念我舟车劳顿,特在东城为我建造一所宅院,每次我来省城时便住那里,杨兄提起这个,正好,明日一早我便接杨兄到我那里坐坐。”
老爷拱手:“多有叨扰!”
晓楼言罢向督军告辞。
众人散去,各自回院安歇,老爷晚间多饮了酒,躺下便沉沉睡去。
我回秀楼,脱去旗袍丝袜换上男人便装,头戴大檐帽,将帽舌压低,再用青纱遮面。
宝芳见了低声问:“妹妹这是何意?”
我低声回:“今夜要去拜会个朋友。”
她听了奇:“我怎从未听说你在这里还有朋友?”
我笑:“姐姐只管在此稍等,我去去便回。”言罢,拿起一张出入凭证溜出督军府。
迈步上街。
虽临近二更天但万恩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省城之繁华可见一斑,找人问清有财胡同方位,我隐入人群直奔而去。
刚走两步,忽想起未带随从,如有意外该如何处置,想转身回去,又恐惹人生疑,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向东,拐入东十字街,此处更加热闹,见街口有一大宅院,牌匾三个鎏金大字:满芳苑。
门口站着几个粉头,打扮妖艳,正搔首弄姿招揽客人。
我知这是娼窑妓馆,正要加快速度,忽听里面洪亮嗓音有人说笑,闻声耳熟,不禁抬头看,从门里走出四个精壮汉子,三十出头,一般身高,虎背熊腰,绸缎长袍,手里捧着瓜子、干果,边吃边说笑。
不见则已,一见,顿气不打一处来!
这四人非是旁人,正是麒麟、狻猊两队四位兵头!
走在前面的两位,麒麟队兵头,薛美廷与吕维熙,后面跟着的,狻猊队兵头,顾少君与方振武。
他们四个受茹趣、香卿用心栽培,屡立战功提升为兵头,此次亦随主来省城,怎想竟开小差!
逛窑子!
我停下脚步,转身迎上前,待凑近了,低声道:“美廷!随我来!”言罢,抽身便走。
美廷先是一愣,随即招呼那三人急急跟上。
过了街角,寻一清净处,我停下,回身面对,见他们过来,稍稍抬头摘下青纱露出粉面,美廷凑近,借着灯光看清,忙躬身:“呦!怎么是二奶奶!”
其他三人也赶紧低头道:“小的见过二奶奶!”
我面露不悦,斥责:“七姨、八姨尚在督军府内,你们可倒好!不在跟前伺候,却偷偷溜出来逛窑子嫖姑娘!”
美廷神色慌张,忙辩解:“二奶奶容禀!小人等皆与主子告假,得了应允才出来,绝非擅自行事!”
他既然敢如此说,应是有其事,我心中稍稍消气,质问:“你等逛窑子也是你们主子应允的?”
维熙道:“这……主子不知此事……”
我冷哼:“日常在家,我们主子的身子也没少赏给你等!还不知足!那窑子里的姑娘就那么香?”
他们齐齐低头道:“二奶奶恕罪!小人再不敢了!”
见他们几个知错,我怒气才消,娇斥:“下不为例!正好,你们随我来,去办件事。”言罢,转身而去,他们紧紧跟随。
大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我们只好慢下来,只听身后少君与振武低声说笑:“老方……刚才你怎片刻就交代了?……莫不是那姑娘屁眼太紧……箍得你难受?”
振武笑:“我是着急去火才如此……你也比我强不了几分……不过,要说那姑娘容貌平常……只那屁眼却有些手段……我拔出来她便给唆……唆了再入……入了再唆……”
美廷在旁搭言:“女子非如此才能得男人喜欢……若是嫌脏嫌臭……干脆赎身从良……”
他们说笑,我听了心中一动。
又走片刻,左拐上忠武路,先是菜场胡同,而后山桃胡同,再往前便是有财胡同。
拐入有财胡同,寻得十三号,我扭身吩咐:“你们四散开,隐在暗处,若听我呼哨便破门而入!”
他们听了忙躬身后退四散开来顿时不见。
我举手轻轻拍门,不多时,门内老曹问:“谁?”
我不作声,继续拍门,片刻门开一缝,老曹露出半张脸问:“谁?”
我露出粉面,他见了忙打开半扇门放我进去。
进得院中我细观瞧,乃一处四合院,形制规整,正中央一明两暗三间正房,左右各两间耳房,院中还有一棵大柳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映着清风明月倒也有些雅趣。
老曹在前将我引入正堂。进门,有一妇人迎上来,见了我便跪下道:“拙妇老曹之妻崔氏见过二奶奶。”
我忙伸手相搀让她起来,灯光下,见此妇人身穿绸缎盘着头发,虽年近五十,但眼角眉梢却也有些妩媚。
老曹笑:“内人不登大雅之堂,二奶奶别见怪。”言罢,请我入正座。
崔氏献过茶,老曹道:“你且进屋先睡。”她应了声转身挑帘进屋。
我用玉指轻轻敲着桌面道:“茶水留字,约我前来,何事?”
老曹站在面前微微躬身,低声:“禀二奶奶,半月前,有位和尚投奔督军,大人以贵宾相待……”
我听得莫名其妙,冷着脸问:“这算什么事?督军大人喜欢僧道,又与我何干?!”
他依旧低声:“只是这位和尚身高体胖,长面大耳,自称……了忘!”
听到此,我好悬没惊得跳起来!
一把抓住他臂膀,凤目圆睁瞪着他:“什么!你再说一遍!”
无意间手上用力,纤纤玉指登时化作五根钢钩扣入肉中!
老曹忍着疼,急:“二奶奶松手!老仆胳膊要折了!”
我忙解劲松开,他揉着胳膊咧嘴:“二奶奶好大力气!……半月前,了忘来投督军,大人以贵宾相待,此人现就住在督军府后花园屏栏阁内,一日三餐由专人送去,他整日打坐,除了督军不见外人,有几次老仆跟随督军,在门外听他俩秘议,说是要行那『驱狼咬虎,使虎吞狼』之计……”
边听他言,我心绪旋转,可终没里出头绪,定定神,又听他道:“几次督军与他相谈,皆提到杨家,又说崖州富饶,金水河珍贵,恐杨家势大难以压制等等……还说不如学汉武帝削藩,只略作变化,先委以重职而后用计谋划……老仆似乎还听了忘讲,说是杨家能有今日,不外乎依仗八美,名为八美,实则……”说到此,他却停了。
我急欲知道下文,忙道:“不必碍口!速讲!”
老曹只好续:“实则是八个女魔头……”
“咯咯……”我忍不住冷笑。
老曹忙躬身:“老仆不恭。”
我摆手:“哼!要说女魔头,对他,确是!我们三次攻打慧觉寺,每次皆屠尽杀光,最后单单逃掉了忘一个!现正全力缉拿,想不到他却成了徐督军的座上嘉宾!”
老曹愁眉紧锁:“那了忘还说,要想剪除杨家,必先除掉八美!督军问策,他讲,可让督军借管代入府时逼其将八美赠送,若不能全,则能要几个便是几个,只待督军玩腻,找个差错杀了便是!”
我听了银牙紧咬,恨:“好毒辣!”
老曹躬身:“若是其他,老仆只当没听到,但此事却关系到二奶奶您,老仆甚为担忧!故今日冒险约到我家。”
灯下,我见他愁容满面,眉头紧锁,可见是动了真情!
也不禁感动,用手一摸,从衣袋里掏出个小包打开,里面放着两根金条,半寸厚,三寸长,每根二两,轻轻放在桌上道:“老曹,你是我等大恩人!这点东西不过聊表寸心,不许推辞!只收了便是。”
他见了忙推辞:“上次得二奶奶金子已是……”
我摆手打断,他不再言。
灯下细观老曹,虽相貌平平是个老汉,却对他心生几分好感,想来与他见过几次,也不曾这样,或真是感他对我们有恩,又想到平素与我做淫的都是些精壮男子,从未与过老汉,也不知他赤身裸体是何模样?
宝根大小?
味道如何?
若是我俩光起身子,我弯腰抬腚让他从后攻入,又会是哪番旖旎香色?……
想到此,竟动了几分情欲。
忽又想到人家妻子就在旁屋,更何况事情紧急还要赶回去与宝芳商议,随即便冷静下来。
正乱想,听他言:“老仆真心为您担忧!二奶奶切莫轻视,如今您二入督军府犹如恶虎在旁!万万疏忽不得!”
他说得真切,我更是感动,点点头:“你放宽心,二奶奶我也不是鱼肉!怎能容他人诡计得逞!”言罢,起身告辞。
他送我至大门口,我忽想起一事,转身低声问:“这附近可有清净所在?”
他想想道:“二奶奶可出门右转,出有财胡同便是鸿禧大街,对面便是酒厂胡同,进胡同前行,有『刘伶酒厂』,只是荒废多时,晚间人迹罕至,倒是个清净所在。”
我点头道谢,转身出门。
刚走两步,美廷等围拢过来,我也不言,头前而行,他们紧紧跟随。
出有财胡同,跨鸿禧大街,钻入酒厂胡同,继续前行,果见一荒废酒厂,门前有片空地,中间立着石牌坊,牌坊后有一颗粗大柳树,我行至树下,感觉此处十分隐蔽。
此时皓月当空,繁星点点,除虫草鸣叫外一片寂静。
我回身,美廷等在面前站定。
深吸口气,我低声问:“少君,方才来时,我听你与振武议论,谈及女子肛门屁眼,可有此事?”
少君一听,忙回:“二奶奶恕罪!小人胡说八道!”
我摆手:“便是说了,又有何不可?女子肉户可淫,肛门屁眼亦可淫,此处清净,我有意在此让你们四人淫我肛眼,你等可愿意?”
他们听了,面面相觑,同声道:“小人不敢!”
我正色道:“你等是否以为二奶奶我淫性大发,饥不择食?若如此,便是浅薄无知!其中缘由听我讲来。一、使你们『收心』。那娼窑内的婊子姑娘虽能与你们做些下贱事,但比起我们这些主子,差之百倍!故而今夜让你们见识一番,也好不再三心二意。二、使你们『忠心』。如今咱家所面对形势错综复杂、变幻莫测,错走一步便万劫不复!非全家上下同心协力方可度过难关!我此举亦有凝聚同心之意!”
他们听罢,心生感动,纷纷道:“二奶奶一片苦心,我等听令便是!”
我点头:“如此甚好!只是,若没个章法恐乱路数,倒不如咱们耍个『击鼓传花』的花式才好。”
他们问:“请二奶奶明示!”
我道:“你们四个分别站在东、西、南、北将我围在中央,我则脱裤弯腰高撅粉臀献出肛眼同时双手扒肛使肛眼外翻方便你等宝根送入,而后,自美廷开始,先抽百余,随即喊出下一人名字,我则转动,将肛眼献予那人,由他接力,再抽百余,再喊人名,我则再转,一人淫我肛眼之时,与他对面之人可趁机用宝根抽送淫口,哪人若要去火赏精,则需事先知会,我自会用口接精而后将宝根唆舔干净。事毕者,四周放哨,不得喧哗!”
他们听了跃跃欲试,按方位将我围在当中,我摘下帽子撤去面纱,又将马褂下摆绑在腰间,这才轻轻脱去绸裤,月光下粉臀白皙犹如满月。
美廷在东,脱下裤子露出宝根,他龙阳已动,直愣愣朝天,我忙弯腰低头,玉口张开含住宝冠用力唆舔,而后深吞通喉,几番下来,听他喘息急促,这才缓缓吐出宝根扭身背对,一双玉手绕到背后左右扒开露出屁眼,同时轻声道:“速插入,淫百余。”
他听了,忙凑近,宝冠定在门口微用力便插入,连番抽送,赞:“好滑!好烫!好紧!……真美!”说着,双手扣肩用力抽送!
此时少君在西,正与他对面,忙上前将宝根送入口中通喉,又赞:“二奶奶这张嘴比那婊子姑娘的屁眼柔软百倍!又紧又滑!”
美廷前后晃动,足足抽了百余,悄声道:“维熙!”
维熙在南,与振武对面,我忙以腿做轴,身形转动粉臀送至维熙面前,他见了,忙将宝根送入,双手扣肩接力,而对面振武亦抽送淫口。
“噗嗤……啪啪……噗嗤……噗嗤……噗嗤……”月色下,四人将我困于中间轮番抽送肛眼,我再被淫口,想叫又不能,只觉肛眼酥麻甚为通畅。
“少君……维熙……振武……美廷……”喊声中,我身形不停转动,犹如陀螺。
突然,维熙急促道:“二奶奶,接精……”
此时他正淫肛眼,我忙扭身面对,玉口张开吞入宝根,他反复抽送数十,这才通喉赏下宝精,我喉咙一动,尽数咽下。
这边正为维熙唆舔,身背后振武亦插入,不停抽送。
唆舔干净,缓缓吐出,维熙提上裤子躬身:“万谢二奶奶!”
我边随振武晃动,边悄声道:“周边设岗,不许喧哗!”他忙应了声扭身而去。
随后,振武、美廷、少君纷纷在我口中赏下宝精,总算令他们满意去火。
事毕,我直起身,但觉腰膝略酸痛,提起裤子穿戴整齐笑问:“你等可舒爽了?”
他们齐声回:“万分舒爽!谢二奶奶!”
我点头道:“速随我回督军府!”众人应:“是!”
临近三更,我悄悄回到清韵斋。
进门,见灯下宝芳正托着香腮打盹,听响动,她忙睁眼,悄声问:“妹妹回来了。”
我轻轻将门关好,与她对面而坐,遂将方才老曹之言一一对她详述。
宝芳听了大惊,悄声问:“那了忘怎成了督军坐上嘉宾?前番我与香卿在府上逗留半月有余,竟丝毫未察觉!”
我应:“此事甚为蹊跷,一时间梳理不出头绪……但老曹之言绝无虚假,了忘定在督军府内,他与咱们有血海深仇,对咱家大大不利!”
宝芳思索片刻道:“是否速报老爷?”
我摆手:“不可。一来,只听老曹之言,虽咱们信,可老爷未必相信,无凭无据。二来,若老爷知晓此事,必进退失据,若被督军察觉则是否能安全脱身亦未可知。其三,老曹对咱们有大恩,这事传出去对他不利,咱们岂不是恩将仇报?”
宝芳听了点头:“妹妹深思熟虑,言之有理。”
我道:“此事机密,你我知晓便可,切勿传出去,咱们静观其变,再做定夺。”
我俩又秘议一阵才熄灯歇息。
转天清早,刚用过早膳,晓楼便来请老爷,老爷先请示徐北山获得首肯,这才命我与念恩一同前往。
我私下问老爷为何不带其他姐妹,老爷笑:“沈大人特别提及今日过府相会只带二姨美娘一人足矣。”
从督军府出来,众人骑马慢慢前行,七拐八绕来至东城文公大道,远远望去一座大宅院,下马,自有仆从接过,晓楼在前引路,我们尾随而行。
虽是临时落脚处,也修筑得富丽堂皇,水榭楼阁,奇花异草满庭芬芳。
引至内宅书房,晓楼与老爷单独攀谈,我与念恩门外伺候。
隐约听里面笑声不断,想必气氛十分融洽。
忽门开处,晓楼陪着老爷出来,他笑:“与杨兄交往,甚为心仪!他日有缘,我定去庄上坐坐!”
老爷笑:“欢迎!欢迎!沈兄重情重义,我亦认为知己!借宿督军处,不便久留,我这就告辞了。”
晓楼点头:“明日便是杨兄授勋庆典,我必到场!”
老爷回身对我道:“美娘,你暂时留下,沈大人或有用你之处,务必小心侍奉!事毕后,速回督军府。”
我听了忙应“诺!”心中暗想:沈大人单留我在此何事?
晓楼亲自将老爷与念恩送出府门,这才回转,见我依旧站在书房外,笑:“随我进来。”
我应了声,进屋反身轻轻将门关好。
他坐在正座,慢慢品茶,我打起精神,正姿军步来至他面前行礼,大声道:“崖州行营经略杨公左治下,中校美娘参见大人!”
晓楼听了微笑:“二姨不必如此正式,来,坐下说话。”
我忙回:“大人在坐岂有卑职的位子?”
他笑:“你若一直站着,我同你讲话就要抬头,甚为不便。”
我听了忙双膝跪在他面前,低头道:“卑职思虑不周!望大人恕罪!”
他点头:“这样便好……”说着,微微抿口茶,侧身对里面喊:“出来吧,没外人。”
只听环佩响动,内室门帘挑开,走出个美貌妇人,三十出头,发髻高挽,容貌俊俏,一身淡粉色绣花旗袍,咖色尼龙高筒袜,黑色半跟鞋。
身后跟着两个乖巧伶俐丫鬟,一般身高,圆脸大眼,年纪二八。
只听晓楼道:“此我正室夫人。”
我忙低头:“卑职美娘见过大奶奶!”
她在我面前站定,忽道:“抬起头来。”
我仰起粉面,四目相对,见她面色温和气质高贵,我忙又把头低下。
她在晓楼身旁坐下,对那两个丫鬟道:“醉香、揽月这里没你们事了,退下。”俩丫鬟应了声退入内室。
屋内只剩我们三个。
晓楼道:“夫人,此女名叫美娘,乃崖州行营经略的近妾,亦是杨家八美中的二姨,善能打仗又精通房事且聪慧过人,是不可多得女中豪杰。今日我借来一用,不知夫人是否满意?”
大奶奶点头:“甚得心意!只……那件事真难以出口……恐美娘笑话……”
我虽不知何事,但听她话中意思,忙应:“大奶奶之事对卑职来讲皆是正事!怎会胆敢笑话?”
晓楼叹气:“唉!……”刚要开口,忽听大奶奶拦阻:“此事还是由我来讲,毕竟我们娘们儿之间好说些。”
晓楼听罢点头不语。
只听大奶奶微微叹口气道:“唉……说来话长……我有一胞妹,生得三个儿子,是我亲侄,只是他们命苦,从小便父母双亡,故跟随我长大,也是我自己没孩子,便将他们视为己出,加倍宠溺,现如今他们均已成人,在晓楼手下担任军官……只……”说到此,她欲言又止。
我听她支吾,轻声道:“此无外人,大奶奶您只管讲。”
她叹气摇头:“只是此事真真有些难以启齿……”
略顿,她继续:“只不知从何时起?又因何故?他们三个竟对我邪生情愫!常常求爱求欢!初时,我严厉拒绝,又将他们痛斥!但又想到他们命苦可怜,又于心不忍!……唉!几年下来精疲力竭……只好应了他们心愿……可……可这做淫之事实在难以行事!……可……可他们又急欲淫我……我又不知如何是好!……真真烦恼之极!……此等丑闻不便对外人说起,只拿你当自己人,美娘能否与我想个好法?”
我认真聆听,不住点头,心中便有对策,但还有些拿捏不定,随转脸问晓楼道:“卑职斗胆问大人,刚大奶奶所讲之事……您作何想?”
晓楼沉吟片刻,道:“世道混乱,人心不古,侯门深宅中有此乱伦之事本不奇怪。我们夫妻感情好合,断不能因此事有所间隙,再者,这是大奶奶家事,依她之意便是了。”
做到心中有数,我对大奶奶道:“大奶奶现之所难,既心疼三个亲侄却又不愿与他们交配做淫。故左右为难。”
她点头:“正是此意!”
我笑:“此事不难,卑职献上一计,取名『金蝉脱壳』。”
她追问:“速讲!”
我笑:“时常我们在家侍奉老爷时也常耍此法。大奶奶可曾见过外面耍狮子的?”
她点头道:“逢年四节、买卖开张时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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